这会儿既明的脚已经上了药，并且用白布包了起来，但血水还是一直往外渗。
看情况不太好，医官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一次。
可能是太疼了吧，既明把自己的下唇给咬破了，血液顺着嘴角儿流到了衣服上。
苏叶背过身去擦了下眼泪，又赶紧回过头按着既明，防止他乱动。
医官说那两个粉碎的脚趾有变黑的迹象，一会儿要切除，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为了固定好既明，刘敏也进了屋子，他和苏叶一起按着既明。
切除前的一刻钟，医官向他们说了下这次切除的危害，就是以后可能会跛脚。
但如果不对粉碎的脚趾进行切除，坏死的地方可能会延伸，到时候整个脚都会保不住。
既明向来是个乐观的人，他忍着疼痛对医官道，“大人，您手术吧。”
苏叶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她从小养大的既明，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痛苦！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来京城就好了。
古代并没有像现代一样的无菌手术室，也没有繁多的仪器帮助手术。
医官的手术设备只是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具和一盏酒精灯，再就是几根银针。
在切除之前，苏瑜敲响了既明的房门，并敲的很急。
在医官的示意下，医官的学生开了门，苏瑜的手里是一把罂粟种子，医官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
罂粟种子，可止痛，催眠。
服用罂粟后，既明的意识开始模糊，好像还出现了幻觉，他一直在说着，苏叶，我们去捉鱼吧。
并挣扎着起身。
怕他乱动扰乱切除手术，苏叶除了按着他，还不停的陪他说着话，尽量让他安静下来。
整个切除时间差不多是两刻钟，大脚趾和第三脚趾被切除，第二脚趾切除一半。
在脚趾的血止住后，医官看了下既明的身体情况，见他还算稳定，又把脚面烂掉的血肉剔了一下。
若是没有麻药，苏叶想象不到这个过程是多么的疼痛，可是服用罂粟后，她又担心既明会上瘾。
好在医官说仅服用一次问题不大。
对于这次鞭炮的事，莫君已经去调查。
京兆府的鞭炮和苏叶的一样，都是除夕前一天买的，但不是同一个摊位。
那天苏叶和苏瑜回来搬东西，既明和刘敏帮忙把东西搬过去后，四人一起去了街上置办年货。
因为苏瑜想买个簪子，苏叶便陪她去了银楼，既明和刘敏在外面等了会儿。
周朝对鞭炮是实行管制的，像食用盐一样，卖鞭炮也要有合法手续，并且只能在店铺内卖。
在苏叶和苏瑜去银楼的空档，既明和刘敏去对面的铺子买了五挂鞭炮。
苏叶和苏瑜出来后，四人便去了另一条街上买香辛料。
在周朝，像鞭炮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男人准备，很少会有女人去买，所以苏叶根本就没寻思这事。
她是买香辛料的时候，突然做的这个决定。
当时也没什么太复杂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这半年来过得有些惨，想放几挂鞭去去晦气。
见不远处有个烟火铺，她就过去买了三挂。
现在三挂都已经放了，没什么问题。
因为不知既明受伤是人为还是意外，现在莫君只是把卖鞭炮的老板控制了起来，还没有提审。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
在既明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刘敏去了外面查鞭炮老板的背景，卖鞭炮属于利润极高的行业，后面没有人是不可能拿到这块儿肥肉的。
苏叶一直在想这事跟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单看买鞭炮的过程，是跟她没关系的，也就是说幕后的人并不是想害她。
因为鞭炮一般都是男人放，京兆府买回去的鞭炮肯定就是既明他们几个去放。
……事情好像明朗了些，这事怕是冲着京兆府来的。
把自己的分析和莫君说了后，莫君跟她的想法一样。
在下午未时过后，鲜少上堂的莫君换了官服，他亲自提审了鞭炮铺子的老板。
这人姓李，四十左右的年纪，家里世代经商，除了那处卖鞭炮的铺子外，苏叶和苏瑜去的银楼也是他开的。
此外还有一家戏院。
可以这么说，他干的都是好买卖。
莫君上堂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他的货源是哪里提供的。
对方的回答是，城外的一家作坊，还说城内的许多家铺子都是在那进货。
莫君立刻让人把这家作坊的老板也带了过来，作坊老板姓王名简，五十多岁，刚一走进大堂就和莫君攀起了亲戚。
莫君对这人是有印象的，因为他大婚那天这人到过府上，是王家的族亲。
王老板在过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鞭炮出事的事，所以攀完亲戚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证明自己清白。
像这种危险性比较大的鞭炮作坊，每一旬的时间便要接受一次检查，他的作坊每次检查都没问题。
这些县衙门都是有记录的。
他还说，像今天这种威力的鞭炮都是用特调的火药，他们的作坊没有这种东西。
莫君问道，“你们没有？”
王老板如实答道，“是的大人，草民的作坊不够级别，还有这种火药要贵很多，草民不可能把贵的火药放进这种便宜的鞭炮里。”
莫君又问李老板，“他说的可属实？”
李老板道，“回大人，威力大的火药是要贵很多，平日里只有以次充好，没有以好充次。”
莫君了然的点了下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也就是说这件事不是意外，是这个意思？”
他的话刚说完，两位老板便一起跪到了地上。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莫君对他们招了下手，“你们先起来，都想一下谁能接触到货源。”
他不认为是这两个人干的，首先作坊的人接触不到顾客，他们就算是弄再多有问题的鞭炮也不一定就能卖到京兆府手里。
而卖鞭炮的老板就更没理由，在自己的铺子卖有问题的鞭炮，不太合乎逻辑。
对于货源的问题，王老板先道，“大人，草民经营的是家庭作坊，鞭炮是工人制好后由草民的长子保管，二子配送。”
李老板这里要麻烦些，“草民这里是直接放在铺子里，雇的几个伙计都能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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