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陆鸣的打坐与智脑的研究中一点一滴过去。
他们已经到达鬼洲与天外天的入口，距离仙盟大典，还剩下一天。
羽鸦书库内，李鹤清早就将各洲前往天外天的安全线路发出。
几乎有名有姓的宗门都被邀请，许多古老世家纷纷出世，甚至有被外界认定消亡的传承也有修士现身。
令陆鸣意想不到的，是李鹤清对鬼洲修士发出的“邀请”。
一封罪业书，千万字，鬼洲所有邪修通通上榜，令这些邪修胆寒的是，他们犯下的罪孽，都写的清清楚楚，详细到哪年哪月哪日哪个时辰，恨不得五百年前吃了顿霸王餐都被记载。
李鹤清是千年前仙盟建立者李灵溪的事已经传得很广，一品钦天师，推算古往今来，不在话下，在加上其天权境修为，千万字而已，又不是道文，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写好。
罪业书后，还有上千字，总结就是两段话：
凡鬼洲罪业书榜上有名修士，可在人族仙钟鸣响天地时，跪地念诵悔悟经，修文亭会登名造册，名册上的修士，可在两族大战中以战功抵消罪孽，仙盟大典后，罪业书有名，名册上无名者，皆杀。
悔悟经：……
鬼洲名门正派少得可怜，这里的修士们毫无底线，许多邪修在其余大洲犯了天怒人怨的大罪，为了防止被名门正派追杀，都会跑到鬼洲。
李鹤清发出罪业书，有好有坏，坏处是其余大洲邪修虽然少，但不是没有，这么做对鬼洲邪修不算公平。
好处是统一战力，防止鬼洲修士这颗人族毒瘤，在两族大战时下黑手，只要登名造册，或多或少都会忌惮。
陆鸣关闭羽鸦书库，随后拿出一颗灵果咬得汁水飞溅。
大仇他压在心中，迟早会报。
但现在他修为不高，还要面对妖族之祸，妖族不知道在地洲憋什么，能不能渡过大劫都是个问题。
自从压下其它三种传承后，小金人便失去自我意识，只能做一些炼化灵力的小事，连血瞳带来的混乱杀意也无法镇压。
但这几天他一直没动用灵力，将其保持在经脉中缓慢运转，小金人的瞳孔已经有了些神采。
玄仙录包容性很强，所以陆鸣第二天便将其唤回来了。
吞天法第三天便唤回来是他意想不到的，由于他经脉受损，运转的灵力又太少，体内被强化过的细胞们集体抗议，为了不被自己的细胞吃掉，陆鸣嗑了一整天的灵果，磕着磕着，吞天法就回来了……
不过肚子到现在都有些不舒服，还好压下的传承只剩下太清剑法。
太清剑法杀力太高，小金人只得将代表太清剑法的古剑压入灵海，以磅礴灵力镇压，所以很难唤回。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陆鸣得花二十二个小时将心神沉入灵海去拔古剑，剩下两个小时休息。
今天已经心力憔悴，再继续会伤到心神，陆鸣在星轮城散步，当作休息。
“智脑？”
陆鸣摸了摸路边的蓝灯，轻声道。
“咋了，”智脑的投影出现在他身旁，“今天去天外天吗？”
“不是，”陆鸣摇摇头，随后盯着智脑，询问道：“我是不是变了？”
“嗯？”智脑后退一步，广域扫描开启，蓝光扫过陆鸣，她皱着眉，“没有吧，DNA没变，下面的尺寸也没……”
“咳咳，我不是问这个。”
陆鸣满脑黑线，打断智脑的危险发言，严肃道：
“我说我对人对事的态度。”
智脑收起玩笑的表情，抬头与陆鸣对视，沉吟一会儿后，没有正面回答：
“人活着总是为了自己。”
听到这句话，陆鸣回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为了活下去偷鸡摸狗不择手段的过往……
在联邦时，其实也差不多，慈善机构里长大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冷血，眼中只有自己。
比如炎夏对孤儿的教育制度，只要达到年龄标准，各大行政星区的总校区就会派出教育官前往慈善机构挑选学生，选中的，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条件，以及最好的教育资源。
陆鸣就读的南岭校区，是炎夏第三行政星区教育院旗下的一个小校区，教育资源以及各类设备比不上总校区的十分之一。
当时在慈善机构，为了分到更好的校区，四五岁的孩子就可以在教育官到达进行面试的前一天，将与自己竞争的同龄人骗到禁闭室锁起来。
而那个被锁在禁闭室，叫天天不应的，就是陆鸣。
“但人总要为了更伟大的东西死去，比如荣耀、信仰、恩情和爱。”
陆鸣面无表情，说出他以前不可能说，更不可能想的话。
智脑怔住了，她足以创造一个物理法则完美的虚拟世界的主机，在陆鸣说出这句话后，明显卡顿了一下。
“你……你认真的？”
看到智脑可爱的样子，陆鸣笑了，“你猜？”
“人类的想法充满不确定性，上一秒可以用莫大的恒心制定让自己变优秀的计划，仿佛任何困难都不在话下，下一秒却又沉浸在欲望中，堕落贪图享乐，这是你们拥有无穷无尽想象力的代价。”
智脑很少会用这么认真的语气给陆鸣说话，她反问道：
“究竟是人类的不确定性导致未来的不确定，还是不确定的未来让人类的想法不确定？”
陆鸣收起玩笑语气，沉思一阵后，回答道：
“优秀的人总是少数，空无一物的坚定无法支撑一个人前进的步伐，师尊将唯一的法器交给我，想让我继承衣钵，建木将我带到远古，让我见证盖壤人民敢于挑战宇宙的意志，将整个文明的希望压在我身上……”
陆鸣眼眶有些湿润，伸出手，唤出那颗放在青色道袍边的洁白珠子。
“我答应他们了，要冲破空间囊泡，要让他们看见真正的星空。”
“这样啊……”得到答案的智脑温柔地笑了，投影消失，数据流涌入她所打造的躯体，从星轮城某处飞过来。
转眼间，她轻轻撞在陆鸣怀里，踮起脚，风铃般的声音在陆鸣耳边轻声细语：“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就是全体星轮侍从的选择。”
陆鸣紧紧抱住智脑，感受到她躯体能量枢纽的微微颤动，如同心跳，轻声道：“如果最后不能让你实现凌驾宇宙的梦想呢？”
“拥有你，我便拥有整个宇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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