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冉眨了眨眼，任由泪珠自眼睑处滑落。
她的神色平静，若不是沐辞衣能够看见她通红的眼，怕是以为她当真如表面那般平静。
“辞衣，你说，姐姐杀不杀他们呢？”
沐冉扭头，她看着他。
沐辞衣垂着眸子，她将选择题交给他，可知道了答案的题还有必要做吗？
他抬起手，掌心稳稳的包住沐冉持枪的手。
沐冉指尖微颤，她闭上了眼。
不属于她的温度，带着不容人置疑的力度扣下了扳机。
“砰——”
这声枪响短促，却宛若在沐冉耳边炸开一般，连她的心也炸的七零八碎。
“姐姐…”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沐冉睁开了眼，那双眼又冷又静。
她缓缓开口：
“你到底是谁？”
良久，耳边传来轻笑：
“姐姐，我是辞衣啊。”
是吗？
沐冉挣开了他的怀抱，枪的后坐力震的她虎口微麻，可这不影响她将枪口对准眼前的人。
沐辞衣一动未动，他只是抬起那微颤的眼睫看着她，唇角带笑。
沐冉想，她真可恶啊。
看着温辞衣时，她想的是沐辞衣，看着沐辞衣时，她却是想起了温辞衣。
明明，他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啊。
“呵”
她颓然放下了枪，目光紧紧窥着地面。在沐辞衣愕然的神情下开口：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恶心啊。”
“姐…”
沐冉苦笑一声，“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毕竟我接近你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沐辞衣默然，沐冉却是继续说着：
“那日在龙隐山第一次见你时，我便把你当作了他。后来因为我，你被卷入了莫霍，我对此一直很内疚。如果因为我你出了什么事，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辞衣，我承认我这人不堪，我卑鄙，甚至连我自己都很唾弃这种行为。”
“我也知道，你很聪明。聪明的，有时让我自行惭秽。”
“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很苍白是吧，很卑鄙是吧。想要以此来获得你的原谅，很异想天开是吧。”
“可我不后悔，不后悔遇见你。也不后悔那段在莫霍的日子，更不后悔在这里的日子。”
“我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沐冉颤巍巍又举起了枪，枪内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沐冉知道，以她的枪法就算只有一发子弹，她也可以分秒内要了他的命。
“你是独一无二的，温辞衣。你不是谁的影子，你就是你。”
“以前的我蒙蔽自己也蒙蔽了你，我懦弱地不愿从假象里醒来，我懦弱地想再次欺骗自己。”
“可是我忘了一点。我也始终在蒙蔽的一点，你们不一样。”
“沐辞衣不是你，你也不是他。”
“所以……”
她的话语随着被拉长的枪响以及浓浓的硝石味被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让温辞衣难以明辨自己在哪里，空间时间的界限被打破了。
你不是他。
他知道的，一直知道的。
他一直以为，是她不愿认他了，是她要从那梦里醒来。所以无论他怎么假装她还是要醒来，用这句话打碎他所有的期望。
可随着那枪响的，不是他四分五裂的脑袋，也不是即将破碎的心。
而是她说，温辞衣，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他，不是他的影子。
“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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