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今个这是怎么了？刚刚你天天念叨的那小子，才来找我说过这事，现在你又来说。”
“怎么，那王老头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找了你们多少人来当说客的呀？”
一听又是王老头的事，这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一声冷哼，满脸不悦的说道。
不过比起刚刚，直接转身摔门离开，请陈小江吃了一顿闭门羹的不同。
对于娄晓娥，她确实是宠爱有加。
这会儿尽管是不愿意谈论王老头的事吧，但她到底还是没怎么对娄晓娥发脾气。
更别提把人赶出来什么的了。
而门外不远处藏着的陈小江，在发现了这一细节之后，也是立马察觉了这事有戏。
他猫着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院。
不一会儿之后，便在好说歹说之下，把王老头给拉了过来。
二人就站在门外，扒着门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没有，王大爷压根都没找过我，那什么，我也是偶然听说了这件事的。”
“聋老太太，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王大爷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当初信口承诺又故意不兑现，害的你白等了那么多年啊？”
“其实不是的，他当初离开了之后，那是压根就没法回来，一晃十来年，在战场上都不知道多少回差点就回不来了。”
“就是想着您，惦记着您，他才坚持了下来的。”
“而且他一回来，就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只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错过了。”
两位老人那比书里还要精彩的故事，让娄晓娥光是听说了一遍，便跟着揪心了起来。
她张开嘴，在几十年之后，终于是把这误会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听了她的这番话之后，聋老太太平日里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明显是有了些许变化。
她身子微微颤抖，瞳孔也逐渐的有了些湿润。
“回不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他当年的一句话，我等了多久，受了多少白眼和苦。”
“既然当时都回不来了，那后来还来找我做什么？”
“这些话，这么些年他又为什么不找我解释，非得等到今天，还让你们这些后生晚辈来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心里多年的心结被深深触动，要说不激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聋老太太一开口，那是连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看着窗外，目光仿佛是穿透了两进院子的围墙与前院那个老头家的大门一般。
像是质问着王老头一样的，自言自语的说道。
“聋老太太，您不知道，这打仗的事，哪是他一个普通人能说了算的啊，他也是后来受了伤，才从前线退下来的。”
“起初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找您，不过找到您的时候，您当时已经成家了，因为怕打扰您，也因为绝对对不起您，所以他才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因为太想念您了，所以他才选择在这四合院里头住下，这一住就是几十年。”
“后来您丈夫去世了之后，他也曾经想过来找你把话说开，可不过那时候您受苦受的太多了，压根也不想搭理他，所以...”
娄晓娥说着说着，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了话头。
这两个老人就像是被命运狠狠的捉弄了一样。
多少年，任凭聋老太太当时从少年，等成了老姑娘，这老天爷也没想过要放王大爷回来。
然而等聋老太太成了家，认了命之后吧。
它却又让王大爷回来，见证了两人之间的错过。
“呵，是这样嘛？”
“原来是这样嘛？是我误会了他？是我害他把这些话藏在了心里，一直不敢说出来嘛？”
听了娄晓娥的解释之后。
方才情绪还有些激动的聋老太太，忽然是平静了下来。
在她眼眶里头，盘旋了许久的，那已然有些浑浊了的泪水，终于也是从那布满了褶皱的苍老的脸庞上，滴滴滑落。
她颤巍巍的从床沿边站起了身子，眼神空的轻声呢喃道。
八年，是她的等待。
十一年，是王老头的归途。
而这三四十年一晃而过的光景，则是二人因为深深的误会，而彻底错过的了。
“不，不是你误会，是我对不起你...”
就在屋里的聋老太太，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当中之时。
屋门外的陈小江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悄然的抬起了腿，控制好了力道之后，一脚就将正趴在门边听的出神的王老头，给踹进了屋里。
“哎哟...”
虽说陈小江是没使多大劲，但王老头毕竟是老胳膊老腿的了。
被这么一脚踹进了屋里之后，他还是没控制好平衡，一个踉跄，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
“好啊，你刚刚就一直在门口偷听是吧？”
饶是已然到了古稀之年，可当误会解除了之后，再次面对上了王老头。
聋老太太这里，那还是忍不住的羞怯了起来。
她慌忙的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生怕自己这出丑的样子，被王老头子瞧见。
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番之后，她这才有抬起头来，看向了地上坐着的王老头，一脸微怒的质问道。
“没有...我本来没想着偷听的...”
王老头有些紧张，他刚想开口辩解，可仔细一想吧，自己刚刚，那可不就是趴人家门缝那里偷听来着嘛。
“哼，原来是你们几个人，串通好了的是吧？”
瞧见王老头那一脸窘迫的样子，聋老太太的心里也是不禁一软。
不过在想起自己过往受过的那些个罪之后，她还是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没有，小陈他是为了帮我，才想的这些主意。”
“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我也想亲自跟你说，不过你都不愿见我，所以...”
王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所以这事是怪我了？怪我等你等的时间短了？怪我脾气太差了？”
聋老太太闻言再次冷着脸，质问起了王老头。
只不过二人这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王老头自己看来，却是无比的温暖。
几十年了，要知道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说上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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