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于白玉堂同时一惊,只觉四周突然起了一阵劲风,那说话之人已如自天而降一般,从一片冰雪之上飞掠而过,飘落在二人面前。
“王爷不惜断腕,只为救展某一命——”
展昭翻身下马,迎风面对悄然跟随在他们身后追来的萧仲玄,同时以半边肩膀悄悄顶住白玉堂的肩不让他再多上前。
越过萧仲玄的肩膀,他远远地望到他的六名属下不知何时已到了距他们约一丈外之处,形如鬼魅,悄无声息地张起六张强弩。
“但我却仍然不及他对你来得重要?”萧仲玄的眼在笑,唇也在笑,这笑看似阴冷飘忽琢磨不透,却又极为矛盾的给人一种被压得难以喘息的感觉,好像无形的绳索,直欲将面前之人紧紧纠缠,束缚起来。
“萧仲玄——”
白玉堂无声地动了动干涩的唇,右手已握紧了剑柄。
“今日王爷是有意放我,展某也是心知肚明。若王爷有心阻止,我断然无法那般轻易夺得宝剑。”展昭边说,边暗暗握住白玉堂握剑的手。双眼却是一瞬不瞬地迎视着萧仲玄……但,仍难看清他心中所想。事到如今,恩恩怨怨、是非纠缠一言难尽!他并非无情,只是早连了一颗心全部给了那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再去回应他人?
“哼,你以为我是故意放你?别忘了我腰间新伤就是拜你所赐,功力自然不及平日……”
萧仲玄冷笑数声,两簇火焰恍若自瞳仁深处燃起,赤红,灼人:“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心中当真从来没有过我?”
“有……”展昭的眸中染了一层歉意,但仍直视着萧仲玄,道:“展某一直将王爷视作兄长,也一直珍视这份肝胆相照的义气与情谊。”
但他全然未曾料到过萧仲玄心中一切却是另一番感受,犹如一池原本凝碧的清水被突然搅混了一般,再难回复到过往的平常。
“兄长?是否不管我问几次你都会如此回答?”萧仲玄凌厉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情绪。
爱未已,恨难平,但结果早已是定局,心上细微的裂痕如同止不住的涟漪震荡开来,直至完全破碎幻灭。
“昭……我知你不是可以勉强之人,我不强留你在此,也不取白玉堂的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放你们离去。从此之后,你大可当作从来不曾认识过萧仲玄此人……”
“王爷有何条件,请讲。”展昭竭力压住因胸中气血郁涌造成的间咳,忽觉一阵晕旋,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猫儿,不可轻易答应!”白玉堂闻言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臂便要自己上前,却被展昭反腕制止。
“玉堂,当年王爷为救我一命废了右手,这情我早该还,王爷请讲……”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我不要其他,只要你这双眼……”萧仲玄轻轻开口,缓慢地吐出一连串冰冷的清音。
看着展昭本能瞪大的双眸,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了……
“双眼……”
惊愕只是一瞬,展昭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随着迷雾一点点地加大,四周的影像迅速转为一片黑暗……
“不错,其实适才在冰狱之中你已中了我的毒针,一个时辰之内必然发作,发作之后你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便是我的‘条件’,我要你最后一刻眼里看到的人是我。此生永远不再看白玉堂!”看着那双清澈的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萧仲玄轻轻勾起嘴角,那个微笑却因腰间的伤口突来的钝痛而僵在了唇边。
“卑鄙小人!”白玉堂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怒吼,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只听这声咆哮就可知他心中已愤怒到了极点!
“玉堂……不要硬拼!”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之人杀气迸现,却无法掌握他的动向,展昭急吼一声,还是没能抓住那条身边惊掠而过的人影……
白玉堂的动作急如闪快似风,屈膝、振臂,剑出如虹!
萧仲玄将心思专注在展昭身上,而忽略白玉堂动作,闪神的功夫,只来得及听到“唰!唰!唰!三声嗡鸣龙吟,剑锋反射着冷寒的月光,在他眼中映出一片银芒;被刺痛的双眸下意识地一眨,才勉强闪了身,对方已然抖手又出三剑!”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转瞬,快得连那疯了一般从暗处飞出来的人,也只来得及替萧仲玄挡下致命的封喉一剑。
一阵狂风卷过,吹散满目茫白;剑气过处,飞溅起来的血花竟幻为一天碎屑,沾染了飞舞的雪花飘零坠落……
“耶律宣景!——你——”鲜血沾染了满手,萧仲玄蓦地瞠大了双目。
白玉堂那最后一剑毒辣无比,直接贯穿了耶律宣景的胸膛,剑尖自背后刺出,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在他脚前的雪地上留下片片红斑,艳得像梅……
“查勒涅!”耶律宣景的身子微微一晃,终究还是没有倒下,等着属下上前。
“大人!”近身侍卫此刻已几个起落自远处飞奔至耶律宣景身边,二话不说,先点了他几处大穴止血,随后迅速附在他耳边道:“萧大人吩咐,南蛮战俘已是强弩之末,便如王爷所愿放他们走了就是,否则王爷回京不肯轻易罢休,若是同时失了大人与王爷,他日后向圣上交代不得,只好先自行处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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