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整整齐齐排放的数本名册，六百多条无辜的生命，都命丧此祸，其血腥残忍程度，不亚于战场。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仿佛看见无数生灵在向他呻吟、哭喊、呼号……又像是申述。
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心里生出些不忍，不由得用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冒起，冷汗直流。
“曹公，这册子我能拿走吗？”吴歌压抑住内心起伏，指了指手中的名册。
“当然，你是要拿去问你阿娘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我说得对吗？”
曹公眯着眼，看着吴歌。
“嗡……”曹公的话，直抵少年内心，吴歌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差点晕乎过去。
“是啊，小的时候问过，阿娘没说，后面就习惯了，再也没有问过！”少年自言自语般说道。
“曹公，我听老许说，您是二品天机师，您知道此事，是看了我的天机么？”少年压抑着眩晕，看着曹公问道。
“没有，这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因为在这册子上的御厨人士里，我并未发现吴姓之人。”
曹公顿了顿，看着吴歌，“而且，我看不透你的天机。”
“……”吴歌惊愕地站在原地，“为什么？为什么会看不见呢？”
“你倒不用惊讶，这种情况虽然极其罕见，但是在其他人身上也出现过，我曾也一样看不清少司的天机。”
曹公拍了拍吴歌肩膀，“天机师有三瞳，分别是天机瞳，前生瞳，和轮回瞳，一看前世，二看今生，三看后世轮回。”
吴歌听着，隐隐有些明了，“既然有天机师，那也自然有屏蔽天机的器物吧！或许是这个原因？”
“嗯，你猜的不错，这世间一切，相克相生，天机师可测天机，但也会遭反噬，一样，也有天机师看不穿的东西。能屏蔽天机的，或是器物，或是术法。”
青衣耐心的解释着。
“那就对了，之前圣师提起过，世界上最可怕的术法，圣师说是忘却，而且我听圣师的意思，好像是他遗忘了什么事一样，难道我是那时候被忘却术法波及？”
“既然想不通，便不要再想了，能给圣师施忘却术法的，除了末法时代的神仙们，当世应该没这样的人。”
吴歌听罢，也觉得有道理，以圣师通天修为，谁又能让他中术法呢？
二人慢慢走出密室。
“不对，曹公，如果，我说如果，要是圣师自己对自己施了忘却术法呢？”
吴歌刚一说完，就见曹魏突然顿住脚步。
“如果是这样，那就复杂了，圣师要遗忘的事情，牵涉必然庞大。”
吴歌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只能看看阿娘是否记得了，估计多半也和我一样。”
少年的直觉，阿娘应该也不记得了，所以父亲的姓名，才从未对他提起过。
“还有，曹公，当年的幸存者，真的只有我和阿娘二人么？”
少年心里期待着，还有其他人和他一样，能存活于世。
“嗯，这倒是能确定，萧墙之乱里，秦王府邸，萧帝皇宫，尽数被屠戮。”
听完，少年本就没抱太大希望的心再次暗淡下来，心情愈发沉重。
“别想啦，一步步来，闵府，我会差人盯紧，周阳回西蜀应该快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再捋捋看看哪里有疏忽。”
吴歌点点头，深以为然，他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即使很渺茫。
“还有，你得加快修炼，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修炼一途，虽也有捷径，但我不希望你将来折损阳寿。”
少年点了点头，他在书里也读到过，强行依赖外力进阶，一是境界不稳，二就是会折损寿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人走捷径。
“谢曹公！修炼之事，我会抓紧的！”知道修炼非朝夕之功，但吴歌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
“陛下虽已答应不伤你性命，但是可想而知，西蜀后续也必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除了变得更强，别无他法。儒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庇护你。”
“是啊，西蜀五次三番这般对付我，无非想取我性命，这一次我防住了，但是下一次呢……”
少年的言语里也充满了无奈，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等剩下四个五行试炼地走完，我应该能进步些。”
镜湖里水之试炼已经结束，下一处，是木之试炼地，北凉竹舍。
少年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曹魏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淡淡说道，“每一次河图开，这片大陆上都会出现一大批天才者，希望你也是其中一个。我原以为以萧墙之乱的缘故，圣师会收你为徒，但是造化弄人，未能如愿。”
少年心里也有些惋惜，低沉着声音说道，“圣师说，我与这人间纠葛太甚……”
“世事向来如此，不必介怀，儒山多是隐逸修炼之人，与现在的你确实不搭调。”
“曹公之前是因此才选了我么？因为我有可能成为圣师的弟子？”
吴歌突然一问，倒让青衣也愣了一愣。
曹魏面色不改，没有直接回答，摆摆手示意吴歌退下，少年只好拱拱手，退将出去。
本来准备去看看宅子，但是一下午推敲，很是费脑，少年感觉头跟炸裂一样，隐隐作痛，只好先回山。
回到儒山，四师兄江湖就送来惊喜：一张报销的清单，买鱼的、修缮的、应酬的……还是一贯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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